第(1/3)页 江城穿越之蜡纹里的蓝 一、杂货店旁的秀娘蜡染铺与带蜡香的指尖 蜡巷社区的 “便民杂货店”,总在清晨飘着芝麻糖的甜香与蜂蜡的暖香 —— 那是隔壁 “秀娘蜡染铺” 飘来的,像揉碎的蓝染记忆裹着老日子的温度。我守在摆着暖炉的柜台后,每天早上 6 点,准能看见那个印着 “秀娘蜡染铺” 的帆布工具袋出现在巷口,袋面泛着洗旧的靛蓝色,边角用细棉线补了五道补丁,针脚密得每厘米能藏 6 针,是蓝秀娘怕磨坏 1972 年铜制蜡刀特意缝的。她总走在巷子内侧的青石板路上,会绕到老染缸旁站两秒(陶制染缸泛着深褐釉色,1956 年父亲买的,缸壁还留着经年累月的靛蓝痕迹,像凝固的蓝墨,风一吹就飘出淡而清的蓝染香),左手攥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 “今日制蜡清单”,右手轻轻扶着袋口,像护着满袋的蓝染珍宝。 “秀娘蜡染铺” 是老染坊改造的,门面还留着当年的木质门框,上面刻着 “1956”—— 是蓝秀娘父亲开染坊的年份,也是她第一次帮父亲熔蜂蜡的开始。门楣上挂着块半染的靛蓝布,风一吹就 “哗啦” 响,是 1980 年父亲染坏的头巾改的,“布响,街坊就知道铺开门了”。推开门的瞬间,最先闻到的是蜂蜡混着靛蓝的气息 —— 父亲 1970 年代囤的陈年蜂蜡装在陶制罐里,泛着乳黄的光泽;柜台上摊开的 1978 年母亲的靛蓝头巾,蓝底白花的牡丹纹只画了半朵,花茎的蜡线还带着父亲当年 “稳腕细描” 的弧度,蓝秀娘总说 “这味是巷里的安心味,当年街坊来染布,一进门就说‘秀娘,你家这蜡香染香,还跟我嫁过来时做头巾的味一样’”。 屋里的光线总调得偏柔,天花板上挂着盏 20 瓦的暖光灯泡,罩着个旧磨砂玻璃灯罩,是 1970 年代的 “上海牌”,蓝秀娘说 “强光会让蜂蜡凝固太快,还会让靛蓝染料褪色,暖光护蜡,也护着看蜡纹的眼睛”。正中央的木质染布架,是当年父亲从贵州染坊定制的,架杆刻着 “1956-2003”—— 是父亲染坊运营的年份,木杆被染布磨得发亮,上面还留着常年挂布的浅痕,是 41 年染布留下的,蓝秀娘总说 “这些痕是蓝染的脚印,不能磨掉,磨掉就像丢了当年晾布时的细微声响”。染布架旁,1972 年的铜制蜡刀组整齐摆放在木盘里:3 把不同粗细的蜡刀(细刀刀头仅 1 毫米,画花茎用,刀身泛着浅棕包浆;中刀刀头 3 毫米,描花瓣用;宽刀刀头 5 毫米,填轮廓用,三把刀柄都缠着靛蓝棉布,是 1985 年父亲怕她握滑缠的,棉布边缘磨得发毛,却依旧贴服,握住时能感觉到金属的凉与棉布的软)。 染布台上摆着三样 “蓝染印记”,每天蓝秀娘都会先逐个用软布擦一遍,动作轻得像怕碰醒沉睡的蜡纹: 父亲传的制蜡工具与未完成作品:1970-1980 年代产的工具装在深棕色牛皮盒里,盒面印着 “贵州蜡染工具行”。里面除了蜡刀组,还有 2 个陶制蜂蜡罐(大罐高 20 厘米,直径 15 厘米,熔蜡用,罐底刻 “蓝记染坊” 四个字,釉色有点褪;小罐高 12 厘米,直径 8 厘米,盛熔好的蜡用,“爸说‘陶罐保温,蜡不容易凝,画起来顺’”)、3 块天然靛蓝染料(1980 年云南产的呈深靛蓝,1990 年贵州产的偏蓝紫,2000 年四川产的泛浅蓝,都用棉纸包着,纸页上父亲写着 “云南靛蓝染深色,贵州的染花艳,四川的染浅底,按布的用途选”);未完成的作品放在樟木箱里,每样都贴着手写便签:1978 年母亲的靛蓝头巾(蓝底白花牡丹,半朵花茎,父亲写着 “秀娘,这头巾你妈盼了三年,1978 年物资紧,好不容易弄到布,画到半朵我要去外地学染技,你要按‘花茎曲而不断’画完,浸靛蓝三次,别偷次,色才正”)、1986 年儿子的虎头围嘴(浅蓝底,虎头轮廓已画,缺填蜡,父亲写着 “孙子满月要戴,虎头眼要圆,耳要翘,填蜡要匀,别漏布眼,染出来才精神”)、2010 年张奶奶的蜡染窗帘(蓝布裁成 2 米宽,未熔蜡,父亲写着 “张奶奶要‘缠枝莲’纹,枝要绕三圈,花要对成串,布要先煮软,再画蜡,浸靛蓝时要‘浸一时,晾半时’,三次才够深,她结婚时的窗帘就是这纹,别改”)。 跨年代蜡染布样册:蓝秀娘自己手工装订的,封面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,深靛蓝色,上面贴了张父亲染布的黑白照片(1983 年拍的,父亲正用细蜡刀给头巾画花茎,旁边放着陶制蜡罐,背景是挂满染布的架子)。布样册分四类,每类都用不同颜色的棉线装订:1950-1970 年代实用蜡染(用棕绳,记着 “1958. 街坊王婶围裙:蓝底青花纹,浸靛蓝两次”“1978. 妈头巾:牡丹纹,三次浸染”)、1980-1990 年代儿童蜡染(用红绳,“1986. 儿子围嘴:虎头纹,浅蓝底,两次浸染”“1992. 老郑女儿肚兜:鱼纹,深蓝底”)、2000 年代装饰蜡染(用蓝绳,“2005. 社区挂画:孔雀纹,贵州靛蓝”“2010. 张奶奶窗帘:缠枝莲,云南靛蓝”)、老染料样本(用粉绳,每块染料旁贴着手写色卡,“1980 云南靛蓝:浸一次浅蓝,两次深蓝,三次靛黑”)。每一页布样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,袋上贴着手写便签,记着染制技巧,空白处还画着小蜡刀图案,红笔标 “急”,蓝笔标 “缓”。 记满需求的牛皮本:封面是用父亲的旧染坊围裙布料改的,深靛蓝色棉布,上面还留着当年沾的蜡渍 —— 浅黄的是蜂蜡,深蓝的是靛蓝,像撒在布上的星点。这是父亲穿了 28 年的围裙,后来蓝秀娘把它拆下来,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面,“这样爸就像还在我身边,帮我记着每个街坊的蓝染故事”。本里的纸是泛黄的稿纸,某页用蓝墨水写着 “张奶奶:2024 年 8 月蜡染窗帘(需求:2 米宽,蓝底缠枝莲,云南靛蓝;细节:枝绕三圈,花对串,跟 1980 年结婚窗帘一样;记她‘去年搬新家,非要这纹,说‘看着就像老日子没走’’—— 上次量尺寸,她塞给我袋腌菜,说‘你爸当年染完窗帘,我就送他这个’;老郑:2024 年 8 月蜡染桌布(需求:1.2 米见方,浅蓝底鱼纹,四川靛蓝;细节:鱼眼圆,鱼尾翘,‘年年有余’;记老郑‘儿子下周结婚,新房要这桌布,当年我结婚的桌布就是你爸染的,现在还在,要一样的鱼’;小孙:2024 年 9 月蜡染书包(需求:深蓝底小雏菊,贵州靛蓝;细节:花瓣五片,花茎曲,复刻外婆 1995 年的书包;记小孙‘外婆的书包磨破了,她舍不得扔,我要做个一样的给她’)”,每个需求旁都画着对应的蓝染简笔画,连缠枝莲的缠绕弧度都会画得清清楚楚。 蜡染铺的老木柜,是 1970 年代的旧染料柜改的,刷了清漆,柜面贴满了街坊送的小纸条(“秀娘,谢谢染的窗帘,缠枝莲跟当年一样,看着就暖”“蓝奶奶,我外婆的书包太像了,她哭了好久”)。柜子分三层,每层都铺着淡米色棉布,是用父亲的旧擦布改的: 上层:放着父亲留下的染技笔记与备用材料,每样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,袋上写着日期和故事:有 1972 年铜制蜡刀的备用棉布(靛蓝色,父亲写着 “秀娘,刀柄棉布磨破了就换,别用别的色,你妈说‘靛蓝耐脏,还跟蜡刀配’”);有 1978 年母亲头巾的备用布(跟头巾同材质的棉布,父亲写着 “怕你画坏,我多留了块布,要是错了就重画,别凑活”);有 1990 年的《蜡染技艺手册》(父亲手写的增补页,记着 “画缠枝莲要先定起点,枝要绕得匀,别忽粗忽细,花要对着开,才好看”);还有个 1960 年代的铜制蜡勺(盛蜡用的,父亲写着 “这勺是你爷爷传的,舀蜡不多不少,画细茎正好,别丢”)。 中层:放着染制耗材和备用工具,分了小格:有不同材质的棉布(粗布染窗帘,细布染头巾,1980 年代的 “南通棉布”)、煮布用的纯碱(让布更吸色)、晾布用的木夹(10 个,防布被风吹掉)、洗蜡用的沸水锅(小铝锅,煮染好的布去蜡)、软毛刷(洗蜡后刷布用,不伤布)、色卡本(记录不同染料浸染次数的颜色,方便选色),最底层压着张纸条,是父亲 1985 年写的 “给老人染布要深,耐脏;给孩子染布要浅,显活;给新人染布要艳,喜庆 —— 布是穿用的,心要细,手要稳,差一次浸染都不行”。 下层:放着街坊预约的染布需求,每个都用淡米色棉布包着小纸条:“王阿姨:周六上午染围裙,蓝底青花纹;刘爷爷:周日下午补染桌布,1990 年的老布;小夏:周五晚上染枕套,浅蓝底小碎花”,纸条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,有的写着 “麻烦秀娘了,不急”,有的画着小蜡刀,蓝秀娘总说 “这些纸条比钱珍贵,看着心里暖,像街坊坐在我身边说‘秀娘,我信你染的布’”。 我整理货架时,总看见蓝秀娘在染布台旁忙 —— 给张奶奶画窗帘时,她先把蓝布放进沸水锅煮,加半勺纯碱,“爸说‘布煮软了才吸蜡,染出来色匀,不花’”;煮好后晾到半干,铺在染布台上,用粉笔画出缠枝莲的轮廓,“先画枝,再画花,枝绕三圈,花对串”;然后把蜂蜡放进大陶罐,隔热水熔蜡,“蜡温要‘手指试不烫’,太烫布会焦,太凉蜡会凝”;她握着细蜡刀,蘸了点熔好的蜡,开始描枝,“枝要曲而不断,像水流一样顺”;描到转弯处,她手腕轻轻一转,“别顿,一顿时就断了,不好看”。张奶奶蹲在旁边看,手里拿着 1980 年的旧窗帘,“秀娘啊,还是你画得像,你爸当年也是这么转手腕,这枝看着就活,不像机器画的,直愣愣的”,蓝秀娘也笑,眼里泛着光,像映着当年父亲画蜡的身影:“您的窗帘要跟老的一样,我得按您的念想画,不能差”。 给老郑染桌布时,蓝秀娘会先画鱼纹,用细蜡刀画鱼眼,“眼要圆,像珠子一样亮”;中刀描鱼鳞,“鳞要排匀,一片挨一片”;宽刀填鱼尾,“尾要翘,像游着一样”;画完蜡,把布放进染缸,用云南靛蓝染料,“浸一时,晾半时,三次”;第一次浸完,布呈浅蓝,“这是底色,要晾透”;第二次浸完,蓝深了点,“中间色,再晾”;第三次浸完,蓝得发亮,“这才是您要的色,跟当年的一样”。老郑凑过来看,眼泪掉在棉布上:“就是这蓝!当年我结婚的桌布就是这色,鱼看着就像要游,现在我儿子结婚也能用上,太谢谢了”,蓝秀娘递给他块软布,“您拿好,晾透了再洗蜡,洗出来花就显了”。 上午 10 点制蜡高峰过了,蓝秀娘会来杂货店买块芝麻糖 —— 老吴师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,芝麻香浓,甜而不腻,“当年爸染完布,总来买两块,一块给我,一块他自己吃,说‘这糖像刚染的布,甜得正,不齁’”。她付账时总会多给 5 毛钱,“老吴,你辛苦,凌晨就起来熬糖,多给点买包烟”,老吴不要,她就说 “下次多放勺芝麻,当年的糖芝麻多,香”。路过蜡染铺时,她总会回头看一眼,确认染缸盖严了:“靛蓝怕灰,盖严了色才正,这是爸教我的”。有次下雨,她忘了盖缸,赶紧跑回店里,用纱布捞灰,捞了半小时,“怕灰沾在染料里,染出来布会花,这些布是街坊的念想,不能坏”。 张奶奶总把旧窗帘包在棉布里拿来:“秀娘,我这窗帘边磨破了,你帮我补染下,当年你爸染的,洗了 20 年还蓝,再染次还能再用 10 年”;老郑帮她整理布样册:“秀娘啊,你这本子乱了,我帮你把 1980 年代的儿童围嘴放一起,当年我儿子的围嘴就是你爸染的,虎头看着就精神”;就连刚搬来的 00 后租客小孙,也会周末来帮她晾布,“蓝奶奶,我帮您晾桌布,我妈妈说她的第一条裙子就是您染的,蓝得特别好看”。小孙晾布时,蓝秀娘就在旁边教她认染料,“这是云南靛蓝,染深色;这是四川的,染浅色;你外婆的书包用的是贵州的,花艳”,小孙记完后,她还会让小孙摸一摸 1978 年的头巾,“这布软,是当年的好布,现在难找到了”。 有次社区搞 “蓝染记忆展”,在广场搭了临时展架,蓝秀娘带着父亲的蜡刀组和母亲的头巾参展。当 1978 年的靛蓝头巾和 1986 年的虎头围嘴摆出来时,台下街坊都安静了,连孩子都不闹了,接着响起掌声,王阿姨擦着眼泪说 “这头巾跟我当年戴的一样,蓝得正,花茎活,现在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染布手艺了”。蓝秀娘红了眼,却笑着说 “没想到爸当年的活,现在还能让大家想起老日子的暖,以后我会帮更多人留住蜡纹里的蓝”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