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只需要确认——确认这个“人”的血液里,是否真的藏着那种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“美味”。 呼雷俯身,凑近,伸手扼住贾昇的脖颈。 他要浅尝一口。 就一口。 七百年的囚禁,每日对抗“剑树穿心”之刑,他的身体早已透支。虽然长生天的赐福让他活了下来,但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的饥饿感,从未消失。 而现在,这份“美味”近在咫尺。 “幼崽。”呼雷的声音压低,却掩不住那份源自本能的、对“猎物”的审视与渴望,“让我……尝一口。” 不是商量,是宣告。 贾昇眨了眨眼,没反抗,也没露出害怕的表情。 他甚至非常配合地、主动把衣领往下拽了拽。 然后,他抬起头,冲着胡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眼睛弯成月牙:“大馋小子,确定要喝?不后悔?” 呼雷的动作顿了顿。 这句话……太耳熟了。 就在不久前,在幽囚狱的通道里,当他命令这小子扔掉脖子上那个项圈时,对方也是用这种语气、这种表情,问了一句:“你……确定?” 呼雷的瞳孔微微收缩,捏着贾昇脖颈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些。 但随即,一股更为强烈的、混合着不甘、好奇与狩猎冲动的情绪涌了上来。 他是谁?他是呼雷!步离人的战首,都蓝的血嗣,猎尽寰宇的掠食者! 岂能被一个人类幼崽的几句故弄玄虚的话吓住? 就算那血里真有什么古怪……以长生天的赐福,难道还扛不住? “少废话。”呼雷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不再犹豫,低头一口咬在了贾昇的脖颈侧方。 犬齿刺破皮肤,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入他的口腔。 那一刹那—— 轰!!! 好似有亿万颗星辰在味蕾上炸开,又像是饮下了流动的黄金与烈焰。 他甚至能感觉到,随着这血液流入体内,自己身上那些伤口愈合的速度都在加快,消耗的体力也在迅速恢复! 这就是……星穹列车乘客的秘密?这就是让饮月君都重视的“珍贵”所在? 而被他咬住脖颈的贾昇,脸上却没什么痛苦的表情,只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: “行吧行吧,喝吧喝吧……良言难劝该死的鬼,好血喂了短命的狼……”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完整的吐槽: “现在估计也就只有药师亲自上手洗胃能救你的命了。毁灭的金血,是那么好喝的么?你以为这是自助餐厅的免费饮料啊……” …… 而另一边,一处半坍、被珊瑚覆盖的残破建筑顶端。 两道身影,静静地立其上。 镜流站在冰冷的断垣上,周身弥漫着稀薄却凝而不散的雾气。 雾气并非寻常水汽,而是无数细微的冰晶在空气中升华时形成,巧妙地将她和身旁少年的身形、气息乃至体温都遮掩了下去,与周围潮湿的海雾融为一体,难分彼此。 彦卿站在她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,瞪大了眼睛,看看下方海滩上正在发生的诡异一幕,又看看镜流周身那神奇的雾气,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好奇。 “这是……” 彦卿压低声音,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,“持明的云吟术?虽然感觉上有些不同,但这操控水汽、遮蔽身形的手段……” 镜流没有回头,清冷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呼雷和贾昇身上。 听到彦卿的话,她微微点了点头。 “你师父也会。”镜流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情绪,“他没教过你么?” 彦卿:“……啊?” 少年愣住了。 将军……会这个?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,记忆中,景元师父教导他剑术、兵法、为将之道,也偶尔确实会使用一些精妙绝伦的、类似结界或隐匿的手段,只是他从未往持明术法方面联想。 镜流的目光悠远了一瞬,仿佛穿透了时光,看到了久远的过去。 “我与丹枫……早已不再同道。”镜流轻声开口,像是在对彦卿说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,“但即使到了现在,哪怕是他的转世……” 她顿了顿,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。 “为了在意之人,所能做到的极致,依旧令人印象深刻。” 她微微侧头,余光扫过彦卿写满困惑的侧脸。 “不止是我。当初其余几人,或多或少,都曾从他那里学到过一些东西。云吟术的变化、控水御水的巧思……他从不藏私。而后我们化用,改造,变成属于自己的技艺。” 就在这时,彦卿看到呼雷的利齿刺破了贾昇的脖颈。 彦卿见状,几乎要按捺不住,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。 “别动。” 镜流的手,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。手掌看似纤细,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沛然之力,瞬间让彦卿冲动的气血为之一凝。 “用你的心去感知,而非仅仅用眼睛。”镜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清晰而冰冷,“在他皮肤被刺破的瞬间……你感觉到了什么?” 彦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闭上眼,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感知上。 剑客的灵觉远比常人敏锐。方才他一心关注贾昇安危,未曾留意。此刻静心凝神,再去回想那一刹那—— 一丝极其隐晦、却仿佛能焚尽万物、终结一切的恐怖气息,如同深渊中偶然瞥见的岩浆,一闪而逝。 “那是……”彦卿猛地睁开眼,看向镜流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 “毁灭的赐福。隐匿得如此之深……连我都险些看走了眼。” 镜流收回手,语气平淡地宣判,“星神纳努克的力量,已在那小子体内扎根。那匹老狼,自诩猎手,却不知自己饮下的,是注定焚尽自身的毒酒。” 她转过脸,眼中清晰地映出彦卿震惊的脸。 暮色为她的衣襟镀上一层暗淡的金边,周身冰雾流转,让她看起来不像尘世中人。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剑客年轻而充满锐气的脸庞上,那眼神里没有长辈的慈和,没有师徒的温情,只有属于剑与考验的纯粹。 “彦卿。”她唤道,声音清晰。 “晚辈在。”彦卿下意识地挺直背脊。 “你的剑术,景元教得不错。”镜流淡淡道,“基础扎实,灵性亦有。但剑道之极,非仅在于‘术’,更在于‘决’。” 她抬起一只手,指向远处的呼雷。 “罪囚,步离战首,呼雷。被囚七百年,日日受‘剑树穿心’之刑,凶性未泯,力量犹存。如今身染金血之毒,命火将熄。” “此獠,便作为你随我习剑的结业考。” “毒发前,杀了他。” 第(3/3)页